万幸，这并不是什么“女巫”和她的傀儡，而是贾希拉和卡立德夫妇。他们见大雨越下越大，不待天明就前来接应了。

　　“戴娜黑，还有多恩，你的朋友可真不少啊。”在旅店休息多日的卡立德精神抖擞，他为能与查内姆一行相会大感兴奋。

　　看来艾德温找“黑色女巫”的事情在纳西凯已人尽皆知。至于多恩，应该不会有人忽视一位黑色盔甲、伴随萧杀死气的半兽人战士——就像最后一片树叶在秋日飘落地面，多恩能让人心情沉重、并对一切事物失去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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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临近拂晓，赫伯特终于回到了纳西凯地界。这里行人鱼龙混杂、各色势力暗流涌动，但至少街上不会传来豺狼人的哼哈，也见不到举止古怪、来路不明的双头食人魔。

　　雨水、黑暗、湿滑的地面，对于德鲁伊贾希拉来说只是无足在意的家常便饭。她热情大方地接纳一行人到旅店暂歇，并叫住了想要张罗早餐的卡立德：查内姆和他的同伴现在最需要睡眠，而非食物。只有待精神恢复过后，他们才会感受到空荡胃囊传来的饥饿感。1

　　帕拉蒂少见地做出了离群的表现，她想去一趟海姆神殿。

　　也没什么不正常…这可真是莫名其妙。

　　洛山达信仰虽说普遍，但尚未风靡至哪里都有赞颂晨曦之主的神殿。纳西凯就没有洛山达神殿，这里的人们如若遭遇伤害、蒙受诅咒、罹患恶疾，都会去找海姆的祭司相助。

　　赫伯特没听说过洛山达与“伟大守卫者”海姆之间的故事。然而他们信仰中的价值导向几无二致。因此两者的祭司或者圣武士团，会在现实中做出近似趋同的价值表达——通俗来说，就是互致友好、互相帮助。2

　　但这不是帕拉蒂没事就去海姆神殿坐坐的理由，圣武士的信仰清晰明确，她绝不会将友好的神祇与自己的信仰进行混淆。

　　何况她刚刚经历了胆战心惊的一夜…

　　“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？”

　　赫伯特自心底里亲近这位半精灵圣武士，如果帕拉蒂没什么事情，那么自己跟着应该也没有关系；如果她遇到了麻烦，那么自己更该陪在身旁，说不定就能帮上忙呢？

　　帕拉蒂凝视着赫伯特，过了颇久才眨了下眼睛。

　　也许她的容貌并未出众到国色天香的程度，但绝对称得上精致姣好。更为关键的是，赫伯特感到那里有种内敛的优雅，似漩涡中心般将自己死死吸住，并让自己越陷越深。

　　“我不拒绝你的同行。但以我所见，你可以在贾希拉的照顾下得到良好的睡眠。”

　　这态度可算不上明了，是委婉的拒绝？矜持的接受？半推半就，抑或欲拒还迎…

　　赫伯特打了个哈欠，他的确有些困了。但知识骰又一次让他清醒过来，并认识到帕拉蒂面前有个自作多情的诡术师。1

　　“祝你好运。”

　　克制住所有不合宜的表态，赫伯特回到了楼上的客房。如果帕拉蒂有什么事情要独自去做，那么自己就不该硬凑上去。

　　“帕拉蒂这是要去哪里？”面露失望神色的贾希拉端着一杯热牛奶在二楼问道。

　　“海姆神殿，她需要一些独立的空间。”

　　赫伯特作答后，看到贾希拉把牛奶放到了桌上，过了很久才开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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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这个半兽人术士如此多嘴，他的舌头比百灵鸟还要灵活。但他的皮肤却似蝾螈，而脑袋在形状上更像是墨鱼。”

　　“法师，待我成为巨龙，第一个就要把你吞下肚子。”

　　“哦？你会变成金属龙还是彩色龙？需要我为你介绍下它们之间的区别吗？”

　　“不要说这么多，会吓到布布的。”

　　赫伯特被喧闹吵醒了——其实是睡够了。

　　听起来好像是聂拉在和卡加拉吵架，然后明斯克在打圆场…他又一次提到了布布，那究竟是哪位？

　　“虽然我们不是仔细人，但术士，你的房间未免也太乱了。”

　　“到处都是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。”

　　贾希拉与卡立德明显没有站在卡加拉那边。

　　“这可能会发生危险，葛立安从不…我是说那位老先生从不在炼金术上如此乱来。”爱蒙提到了炼金术。赫伯特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。

　　“是的，小姑娘。那个白毛老头已经太老太过昏聩了，以致于让他的孩子如丧家犬般在外流浪，还是成对的流浪犬。”

　　赫伯特希望卡加拉知道他的话有多么讨人厌——其实他整个人都很讨厌。

　　“术士，我必须对你做出警告。”

　　“如果你不需要那条舌头，我们可以帮你把它去掉。”

　　这是查内姆与爱蒙，他们关系很密切，而且都对“葛立安”这个名字十分敏感。

　　“看啊，一对野种，你们的母亲…”

　　赫伯特想堵住自己的耳朵，但好在他无需这么做。有人及时制止住了卡加拉粗鄙恶劣的混话。

　　“原谅我的插言，并请允许我在此严肃地向你正色提议：端正言行，注意分寸。”

　　是帕拉蒂，她已经回来了。

　　在赫伯特的印象里，这位半精灵圣武士从未打断过别人说话。但在当前情况下，绝不会有人将之认作失礼。

　　已无继续隔门窥听的必要，赫伯特收整下衣服便准备起身出门。

　　“月亮不会落入湖水，你不应该主动进入风暴中心。”

　　清朗而略带磁性的男声自身后响起，赫伯特回头看去发现是日魂武僧拉萨德。

　　“如果不进入风暴，又该如何将之平息？”赫伯特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，接着说道，“不过非常感谢你的建议，我一向尊重月之少女以及她的每一位信徒。”

　　拉萨德坐在床上，平静地目送赫伯特离开房间。

　　“很好，你们这些张口是无形神明，闭口是假情假意的圣武士，总是沆瀣一气。”

　　哪壶不开提哪壶，卡加拉跟葛立安的养子说他已故的父亲，然后又在帕拉蒂面前亵渎神祇。

　　“卡加拉，闭嘴！”

　　赫伯特拿起他最威严的姿态，立在房门前厉声大喝。

　　走廊里的吵闹平息了，除了卡加拉以外的所有人都像赫伯特致以目光：查内姆以目色递来了感谢，贾希拉的眼中有点吃惊，明斯克似乎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…

　　最重要的是，帕拉蒂的双眸中流出了赞许与认同。